【rps/山斗】Haegt, kemur ljosith 慢慢地,天亮了

·题目是冰岛语,一首歌的名字,意思是Slowly, the light comes. 

·山下智久x生田斗真(我稍微爬爬墙...不好意思... 杰尼斯真的有毒...抢我钱伤我心

·注意:R/级,有vehicle,现实向RPS,请注意避雷,感恩

·虽说是现实向,但都是现实基础上的幻想,不必太认真,再感恩❤️

(还有,我翻译腔真的有点重,挣扎了好久才和日本人说话的语言逻辑勉强契合起来,现在感觉自己去写舅局都是:“要说伊利亚的话,力气真的很大呢。掀起我车后盖的时候,心里觉得果然这就是KGB啊!很厉害啊,伊利亚君。(笑)”我被KGB追杀吧hhhhhh



Haegt, kemur ljosith


1.


又没睡着。


山下从床头摸出手机,解锁,又关上,再解锁。明明最近忙得要死,工作排满一天,饭也是将就着吃的便利店食品,本该疲惫得倒床就睡的,不知道为什么,一躺下来就清醒了,盯着窗帘透出的那点点惨淡的光,不知不觉就到了三点。


手指在众多软件间滑动,最终还是打开了短信,下滑,略过无数工作的消息,找到了生田的短信页面,最近一条是四月九日的。


「生日快乐!山下越来越有三十代的样子了。果然不可能一直像小孩子一样可爱下去啊!但是真的很帅哦。

对了,我们到死也要在一起。

以前说过十年后也会发这样的mail给你吧!一直记得哟。不过这种话由三十多岁的我发出来,竟然觉得有点害羞了。」


我们到死也要在一起。


山下的手指轻轻划过这句话,真的还记得,不管是以什么心态说出来的,记得就很好了。也就因为这个,收到短信到现在,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——十年了。回想起那时候,像梦一样,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确切画面,其他部分大概都是按自己期望的样子去填补的。所以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有没有真的说出口过,比如想和斗真一起出道,比如一起旅行吧,比如要一起站在舞台上的不是你就不能是别人。


比如喜欢你。


那时候是天天在一起,节目上是这样,下了台还被生田带着加紧练舞。默契也不是第一天就来的,山下暗自想着一定要和斗真跳得更齐,卯着劲儿学,两个人磨合了没多久,什么新的舞步都学得数一数二的快,一般合几遍就能跳得像模像样了。“去吃汉堡排吧!”有次结束工作后生田这么说着,就拉着他去了汉堡排店,芝士在烫的肉排上发出噼啪的声音,生田教他提着餐巾两角,挡在面前,避免被汁液溅到身上。山下就跟着他做,没由头地,两个人一起发笑起来。后来成了常事。有时候又是咖喱——其实他一开始还没有那么喜欢咖喱,但生田会用勺子挖大大的一口,送进嘴里,说“好吃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,于是山下就这么喜欢上了。那时候也没搞清楚喜欢的到底是什么,总之咖喱变成了能让人快乐的东西,离了它就无法活下去,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。


“我喜欢山下啊”,生田这样说过几次。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没放在心上,山下从小就老是被人说“好可爱”“好喜欢”之类的话,可是在听到生田对别人也这样说之后,就突然变得在意起来。生田跟谁关系都很好,又总是无意识地撒娇,谁都愿意亲他两口,再摸摸头,给个熊抱;一到山下身边,却又成了那个照顾人的角色,无论如何都想让山下开心的样子。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于生田的区别对待了,以至于在他对别人也说“喜欢”之后,山下就开始患得患失,试探着想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。找各种机会告诉他“斗真是很重要的”,然后被他拍了头,“知道啦”,或者不清不楚地回一句“什么啊——”,拉长尾音,两个人并肩走着,踢着阳光投在地上的光斑。


总之⋯⋯是应该有一点预感的。接过他手里的冰汽水的时候,和他在温泉里大笑着的时候,只要别人说“你们感情真好呢”,就觉得胃里有温暖的东西在膨胀的时候。明明什么时候都可以,却偏偏等来不及了才弄明白那些东西从何而来。等到再和他一起吃饭喝酒,盯着他的脸,听他讲舞台剧的事情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“你怎么了,是太累了吗?”被他喊的时候才回过神来,慌张地摇头。“心神不宁的样子。团里的问题吧?”他说,伸出手越过饭桌帮山下理了一下头发,“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找我说吗?笨蛋啊。”


山下接着摇头,看着生田一脸担心的笑,突然就哭了。


“山下还是小孩子吗?”生田从座位上挪到他那边去,扯纸替他擦眼泪,手掌覆在他背上,一下一下地抚摩。“超丢脸。这么多人看着呢。去我那里?”


哭过之后理所应当地缠着生田一起睡觉了。盖一床被子,侧着身子,蜷在生田身边。他不说,生田就不问,安静地抹去他脸颊上的泪痕。生田坚持要等山下先睡,结果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,山下听着他均匀的呼吸,又鼻子泛酸起来。


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,没什么好哭的。可是一到斗真身边,被他宠着,还是觉得委屈,始终不甘心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那些一想到就会忍不住笑起来的事情都变成了够不着的回忆,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飘着,不轻不重,一旦他闲下来,就令人难耐地发痒。“本来可以……”这种想法,难以启齿。怎么说都像是在抱怨,但绝没有这样的意思。


能不能在舞台上站住脚,是他们的能力;能不能在舞台上站在一起,是他们的运气。


他们的运气显然不算太好。


就这么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到四点过,总归还是一时冲动,翻身下床,随便扯了件衣服套上,抓起车钥匙就上路了。刚下过雨,地上坑坑洼洼的,被车灯一照,映出湿漉漉的光斑。路上车相当少,山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速度在开,等回过神来,已经停在生田家楼下了。


天还没亮,刚开始有一点光线从夜幕里渗出来,他在生田家门口呆呆站了半天,伸手摸了摸眼前这扇门,突然笑了,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。干脆将错就错地坐了下来,靠在门边,干巴巴地等着。


生田开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透了,门沿撞到了山下的头,他嘶声叫起来,生田又被他吓了一跳。两个人对着啊了半天,生田手足无措地蹲下来帮他捂着头上被撞到的地方,他就抬眼死死盯着生田,把后者搞得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,终于问了一句你在这儿等多久了?


山下说不知道。


生田把手收回来,放在双膝上:“来了不知道敲门吗?”


“因为不想把你吵醒。”山下说着,自己抚摸着刚才生田摸过的地方,明明不痛了,还是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。


生田噘着嘴看他,“还痛?”


“嗯。”一边撒着娇,一边在心里怪自己一到他面前就变得这么孩子气。


生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塞进了客厅的沙发里,在房间里晃来晃去,没多久给山下端来了杯温水。他接过来,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。


生田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,戴着他那副黑色粗框眼镜,没有看他,好像也没有看着别的什么。他们小时候,不管山下坐在哪儿,生田一定会挤到他身边来,紧紧挨着,时不时拨弄一下他的头发,对着他傻笑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也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了。


生田终于把视线落到他脸上,张了张嘴。山下感觉到他大概要问“为什么来这里”之类的话了,实在找不到答案,于是急忙赶在他之前抛出了问题。


“斗真刚才是要出门吗?”


“没有,只是突然想去买点食材,”生田解释,“之后再去也行的。”


“在学做饭了?”


生田说现在三十多岁了嘛,偶尔还是想吃吃在家里做的东西……再说你不是也会一些料理了?我可不想被你抛在身后啊!


可是被抛在身后的不是我吗。山下这样想着,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,像要把水的温度一点点流失的印记都刻进指纹里。明明是斗真先往前走的,明明是他拍着山下的背说:是时候了,睡一觉吧,明天我送你回去,舞台剧……有空就来看看。明明是他突然开始用那种得体的态度对待山下,如同默不作声地退了一步,再退一步。


山下就都由着他去了。他这样做,相比于对生田表示理解,更多的是害怕自己一旦去追问、去挽回,手伸得太远,会碰到更残酷的东西——如此坚硬、冰冷而显眼地摆在那里。山下一直对其视而不见,因为他远没有任何人所想的那么勇敢,这一点连生田都不知道。生田总是叫他“去做吧”,他也真的都去做了,一路飞奔到了这里,却总是频频回首,一遍遍地擅自给那些过去的、褪色的珍宝重新着色,呵着气,勉强保持着早就快要散尽的温度。


稍微没那么忙的时候就会想得更多。有时候辗转半天,觉得这辈子,他们俩,大概也就这样了。反正从前的快乐,已经多到了可以消耗一生的地步。可是生田又偏偏不放过他。上次朋友失恋,叫他们两个陪着喝酒。一开始还说终于解脱了,又是单身啦,庆祝庆祝。喝过两轮,友人也微醺了,酒杯一放,说,我真的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,真的,她说过的,怎么能食言呢,我恨她。随后又是几杯酒下肚,友人举起酒杯,脸上泛着红,断断续续地说她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都是体面话,我有多喜欢她她还不清楚吗。知道她一定要走,我还能说什么呢?


他们听着,心思也不知道飘哪儿去了。山下瞥了一眼生田,刚好撞上对方的视线。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,生田也不躲,直直望着他,看起来红红的,湿湿的,没带一点笑容。山下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生田在哭。


那天晚上就着酒意和昏暗的灯光,他们借友人失恋的由头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。生田的额头抵在他颈窝,手揪着他的袖口,背起伏着。后来友人总拿这件事取笑他们,“说着是来陪我,这两个家伙倒自己哭起来了!”听他这么说的时候,生田只是笑,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。


那之后,又是这封简讯。


玩笑一样地兑现了诺言。玩笑一样地重复了那句到死也要在一起……这算什么呢?


看到生田愣在原地,才知道自己把话说出了口。


“我、”生田顿了一下,艰难地吞咽,“我从没把山下当玩笑。”


山下这时候能想的是他看起来太难过了。太难过了,像一个酸的果核。



2.


按下发送后,生田立刻把手机揣进裤兜,佯装平静地大大咽了一口啤酒,害怕身边的人听见他的震耳欲聋的心跳,鼓点一样地,敲得他耳膜发酸。


还是发了那句话。把它硬生生地接在一句“生日快乐”后面,太笨拙了,像把一颗真心直接摊开在他面前。于是想尽办法,把它包装成活泼的俏皮话,糖衣里包裹着苦涩到不行的东西,怕他尝出来,又怕他尝不出来。


酒喝得心不在焉,早早地就说要走了。松本润取笑了他些什么,他也没仔细听,搪塞着笑,把松本润推回屋里,再三保证自己没喝醉能好好回家,总算关上了松本家的门。路上人很少,四月的夜晚退凉得厉害,风一吹,生田就忍不住裹紧外套,这样一步一步低着头往前走。胃里酒在发烫,直到他第十七次摸出手机查看简讯,生田才意识到发烫的东西可能不是酒。


山下没有回复他。


不回复才是对的吧,要是回复了,能说些什么?连这个也想象不出来,大概是真的不再了解他了。前段时间在电视上偶然看到,才知道新发型很适合山下啊,比起以前笑的时候多了,综艺上接话也接得快了,有些表情自己都没在他脸上见过。


心里早就给自己划好了界限,可看到这些还是会有忍不住想越界的感觉。通讯录里找到他,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十多秒,硬生生地又收了回来。


生田记得自己每次半夜渴醒的时候。喉咙里干得发痛,半梦半醒,不愿起床取水,就一直忍着。最终还是忍不下去,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到厨房接水,大口大口地喝,捧着玻璃杯终于得到解救的感觉。第二天眼睛肿到看不见单眼皮的时候才知道后悔。


他还记得十几岁的夏天,那种喝了多少汽水也解不了的热。午觉醒来的时候山下靠得很近,太近了,整个身子从后面贴着他,均匀的呼吸往生田脖子上喷。生田没有动,怕弄醒他。这样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,不知道山下什么时候把嘴唇印上了生田的后颈,接着从一动不动逐渐变成了试探的吻,短促地从后面沿着下颚线向上走。然后是手,慢慢探进裤子,小心翼翼又坚决地碰着他。生田不敢说话,也不敢转过身看他,就扭着身子躲。他越躲,山下就越进犯,最后成他趴在床上,山下从后面覆在他身上,手还在不紧不慢地动着,左手扣住生田的手,温柔地钳制住他。


他能感觉到床单布料轻微的摩擦,闷热的空气和山下的体温让他像发烧一样头晕目眩。山下稚拙地讨好着他,毫无章法,而生田的脑子像被泡在开水里一样,只知道出汗、心脏狂跳、错乱地呼吸,从鼻子里发出轻哼。


“可以吗?”快结束时山下开口征求他的同意。无辜的鼻音,贴在他耳边用撒娇的语气问。


生田从来不能对这样的他说不。


点了头,然后呜咽起来,开始积极配合着对方,难耐又羞耻地想伸手去够,就被山下抓住手摁在床上,不准他再乱动。


最后他可能叫了山下的名字,也可能没有。山下把头埋在他颈窝轻轻蹭着,像一只期待爱抚的动物。这么待了一会儿,呼吸像海浪渐渐平息,然后山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扳过来和自己面对面,安静地望着他,生田隔着眼睛里迷蒙的水雾看见山下踌躇的神情——转瞬即逝,紧接着是他贯有的那副天真的样子,睁大眼睛,跟看什么稀奇宝物一样看着生田,仿佛对自己刚做了什么毫无自觉。


那种时刻压得他踹不过气。生田想做点什么来化解这局面,亲他一下,或者开个玩笑,再或者礼尚往来——但他抬不起眼皮,浑身发烫,只听到山下从他身上下来,去了浴室,水龙头打开又关上,打开又关上。


后来才知道真的发烧了。病的几天极其嗜睡,梦里混混沌沌地总是山下,山下的手,山下的手指握着他,山下的手指握着他而他完全沉溺其中。隐约觉得这是错的,又放纵地想再久一点、再久一点。终于彻底醒过来时看到的是松本润和二宫,偏过头往左边看,山下,于是把头转回来,盯着松本润。


松本润说,果然是发烧啊,脸这么红。二宫说我们刚来看你你就醒了,要不要给你拿个靠枕坐起来?


山下没有说话。


生田挂上笑容说是啊是啊烧得脑子都快坏掉了,理所应当地被二宫嘲弄一番,松本润嘴上数落着他难照顾,手上又帮他在背后塞靠枕,掖了掖被子,仔细地不碰到他正在输液的手。


他们也忙,看生田没事,跟他小闹了一会儿就回去了。山下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,不可忽视,生田不得不把视线落到他脸上。两人僵持般地对视了几秒,生田只好开口问:“怎么了?”


山下说:“这几天,我超无聊。”


生田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笑了。


“出院之后去吃咖喱吧。”生田说,拍拍床沿示意山下坐下。


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,仅此一次。


后来非常偶尔地会想起这件事。一个人躺在床上麻木地想着,手往下伸进裤子的时候心里觉得不甘,潦草地解决完了去洗澡,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


他可以放纵地喝酒,到处去玩,彻夜不睡,大声笑。但是,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面,生田总是非常克己。


山下智久属于“真正重要的事情”。


所以可以做到以工作为借口推掉他的邀约;可以故意看着手机振动却不接听,等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熄灭;可以对他们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,而一旦有人提起,又能以平常的神情对待。


但太重要了。所以还是不能在他生日的时候装得像个普通同事一样祝贺,不能在出演舞台剧时装作没看到台下的山下,不能对他无动于衷,当他在自己的客厅里呆坐着,如同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。


“对我说了那句话,又说得像在开玩笑。就只是玩笑吗,”山下说,“这算什么呢?”


生田只觉得他所有的伪装都做不出来了。一点一点给自己构筑起来的堡垒,他轻轻一吹,就从内部一砖一木地坍塌下来。


“我……”他试图开口,喉咙发哽,“我从没把山下当玩笑。”


山下看着他,展露出某种犹豫的希望。坦诚得让人觉得于心不忍。


沉默迅速把他勒得无法呼吸。


“如果是玩笑的话可能还会好一点。”山下突然说。“如果是玩笑就不用难过了。”


生田说不出话。


“有些事情当真了就会让人难过,斗真是这样想的吧,所以才会故意用那样的语气。需要留有余地,我都知道,”他接着说,“我也知道斗真的意思。要接着这么拖下去,拖下去就好了吗,如果这是你想要的,再拖个十年,二十年,我都可以。如果斗真不在乎了,我也可以假装不在乎,假装着假装着,说不定哪天就真的不在乎了。可是,你明明就在乎吧?”


“山下……”生田听着山下的话,徒劳地出声想制止他,又被山下打断。


“一直这么想着,到现在却开始怕了。怕你已经真的不在乎了,那我呢,就这么被你丢掉吗,超不甘心的。最开始觉得你会一直喜欢我;然后觉得就算你不喜欢了,我也能让你重新喜欢我;”山下望着他的方式让他完全无法撤开目光,“现在,连这点自信都快没有了。”


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……”


“那什么时候能说?”山下说,“十几岁的时候觉得没必要说,二十岁的时候忍着没说,三十岁了你又不让我说。再等十年大概就说不出口了。你知道我不会服输的,难道要八十岁再说我以前喜欢过你吗,像说我早上吃了什么一样毫无负担地说出来,这样你就、”


“山下智久!”生田叫他,又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,心脏在胸腔里狂热地敲着,提醒他他有多容易被眼前的人影响,就算下了一万遍决心也不行,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想凑过去哄他,让他笑。分开多少年了,这习惯还改不了,有点讽刺。


“你……坐过来。”生田挪了挪地方,招呼山下。


山下就乖乖过来了,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,山下看着生田,生田故意看着前面不看他。


山下说我喜欢你。


又说,我好不容易说出来了,你都不看我一眼。


生田只好转过头瞪着他,山下看起来快哭了却又在笑,明明眼眶红着,还非要挤个笑容出来。生田数落他:“笨蛋吗?”山下因为他这句话就开心得咧了嘴,伸手把生田的手握着。


“先别讲那些话好不好,”山下说,“我们坐一会儿,一会儿就好。”


生田没有把手抽回去。



3.


山下想过很多次他会怎么说出来。深思熟虑或者一时冲动,真到了说出口的时候,倒是介乎两者之间。像慎重仔细地撕开一个小口,接着里面的东西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全部涌出来,一滴不剩。


他也想过很多次生田的反应。会努力用笑声敷衍过去吧,敷衍不过去了就会生气,一生气眼睛就变成单眼皮,眉头沉下来,噘着嘴。生气的阶段少则几分钟,多则几年,无论如何最后还是会对他心软,像小时候一样。


可是他在生田脸上看到的是内疚。红着鼻尖,姿势僵硬,一副有所亏欠的难受的表情。这让山下好几次觉得自己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了。


然后在生田骂他笨蛋的时候幸福得好像胃里被塞满了暖和的东西,好像体内有什么在发光,好像某种莫名的勇气窜遍全身,足以抵挡人生漫长的不幸。牵住生田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,生田回握的时候他发现对方也是,于是他乞求让这时刻再长一点,一点点都好。


他们只是有点别扭地挤在单人沙发里,牵着手,两个人的表情都狼狈得一塌糊涂,山下就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。


然后生田轻轻把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,闭着眼,山下看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。他已经记不清上次他们靠得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了,整个世界不断坍缩,缩小到只剩他们两个,别的都毫无干系,而生田每次呼吸山下都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流。


山下说,斗真,我好开心。开心到现在死掉都可以。


生田摇了摇头。“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开心的,别说这样的话。”


“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,我希望最后一天就是这样过的。”山下退开一点,把头放在生田的颈窝,“和斗真,就我们两个人。”


生田笑了,“那我们要做什么?”


“都是成年人了,你说我们该做什么。”


“喂——”


“那可是世界末日,”山下说,“氛围很好哦。”


生田没再说话,食指来回摩擦着山下的手指,痒痒的。山下调整角度仰头观察他的表情,确定生田在微笑之后再靠回原位。


生田的眼睛怕光,所以窗帘严严地挡住了外面的光线,温和稳定的暖光铺满整个空间,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这样对时间毫无感知,沉浸在迅速膨胀的快乐中的情况,大概只有十几岁的时候了。为小事吵架,为小事欢呼雀跃,喜欢就去碰去占有,去宣告给全世界听,不知事与愿违之苦。


“斗真,”山下听见自己的声音和那时候的重叠,“我想亲你。”



4.


被放在沙发上解掉第三颗扣子的时候,生田已经放弃理清状况了。山下的手缓慢地和他的衬衫搏斗,眼睛却一直盯着生田,强烈到基本是在用目光舔他的程度。


山下的头发垂下来挡着眼睛,生田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撩起头发,手臂却被一把抓住,然后山下亲吻他的指节、掌心、手腕,接着把脸贴在他手上,突然笑了,他害羞的表情和当年一模一样。生田拿拇指蹭他的脸颊,也跟着笑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
山下侧过脸再亲了一下他的手。“太喜欢了。”他说,倾身吻生田的下巴。


挣扎着摆脱了衣服的阻碍,山下隔着裤子布料不怀好意地揉他,非要逼得生田发出轻哼不可,然后才开始着手解皮带。等裤子褪到脚踝,生田脑子已经差不多迷糊了,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说:“那事务所那边……”


“认真的?”山下从他两个膝盖间抬起头,“我用尽浑身解数在勾引你,你居然还有空想事务所?我现在觉得非常挫败,需要被哄。”


“这都能闹脾气啊,不怕羞么?”


“不怕哦。”话毕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地伸舌头舔了一下。生田被他猝不及防这么一勾,没忍住叫了一声,成功激励了山下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。不知道这十多年做了多少坏事,生田想,完全没有生涩的感觉了,技术好到让人有点招架不住。他仰起头,用手臂挡住眼睛,咬着下唇,声音从齿缝里漏出来,很快被山下用湿润甜腥的吻堵住,另一边山下手上也没闲着,在吻的间隙低声要生田求他,生田就求他,密密麻麻的吻像雨一样地落遍全身,他弓起背,屏住呼吸,山下注意到了,用闲着的手扳开他挡在眼前的手臂,跟他低声说看着我,看着我,然后生田倒在沙发上,胸膛起伏,山下用头顶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,啄他的嘴唇,然后直起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。


生田知道他身材好,但是这副躯体这么具象地出现在眼前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,他别开目光,山下说:“斗真怎么不看我了?”生田就只好瞪住他说你把身材练成这样有什么用,山下嬉皮笑脸踢开裤子往他身上爬,“能让斗真害羞就有用。”


右手被牵引着过去握住,心里多少有点别扭,放不开,山下倒是颇有耐心地引导他的手慢慢动,生田看他忍得辛苦,就用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去吻他。他感觉到山下的呼吸停滞了一下,右手突然被松开,山下腾出双手抱住他,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,这个吻被加深,狠狠地,泄愤一般地席卷而来。他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,雪崩,浪潮,悬崖,无氧舱,太阳,直到他意识到这些都是山下,山下在舔过他的下唇抽干他头脑里一切无关的东西,如此带有侵略性地把他包裹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气息中,让他缺氧,让他上瘾,让他漂在世上无处可逃时只能紧紧抱着这根浮木。


就在这种时刻生田格外清楚地知道:他大可以逃避,躲到天涯海角和他永不相见,却永远无法在听到他名字时心里不为之一紧。


他把这交给时间,交给命运,把它压在储物柜最底层,扔在路边,让给别人。他试尽了一切办法,还是发现自己始终爱他。


山下终于放开他,他们气喘吁吁地凝视着对方,眼睛都因为缺氧含着泪,山下的嘴唇红肿,额头上一层薄汗,说我们到死也要在一起。


好,生田说,好。



5.


由于事先没有做任何准备,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。尽管如此山下还是缠着生田折腾了好一会儿,第二次进浴室的时候如果不是生田的肚子叫了,他们还能好好利用一下浴缸。


冰箱里有蛋、西红柿,还有一些青菜和鸡肉。山下自告奋勇要做番茄炖鸡肉,生田倚在厨房操作台旁看他切番茄,山下被他这么看着就总是分心,手都在哆嗦,就像第一次开演唱会的那种紧张,身体如同通了电,兴奋到眼前的一切都像在放映电影。


他把去皮切块的番茄放进锅里时顺便亲了亲生田,生田自然而然地接受下来,头发乱着笑着看他,他再转头看向锅里的沸水时突然想哭,生生把拴在喉头的酸涩咽下去。太美好了,像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。


他知道生田大概是不想亏欠他,习惯性地安慰,凭一两天给他们营造一个幻境,然后用整个余生各自缓慢地忘记。山下下定决心打算好好配合他,留下一些短暂的回忆,这样总比一辈子做逐渐疏远的朋友要好。可是有些甜头一旦尝到,就完全不想放开,吻住他的时候,真的觉得非他莫属,再也无法用这种心情去对待其他任何人了。


“又一副要哭的样子,”生田叫他,“我欺负你了么?”


“我在想,”山下说,“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。小时候一个下午不见面也会想念,后来变成一个月,到现在一年也没见几次。”


生田靠近他,令人安心地把手掌放在他背上。“我们真的浪费了很多时间。”


“如果愿意努力的话,即使不能朝夕相处,再怎么说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
“我想是因为我太害羞,”生田笑着说,“越长大越知道对你那些东西藏不住,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。后来想那就放弃了吧,可是一见到你就会动摇。”


番茄在水里翻滚,水发出咕噜咕噜温和的声音,山下做不到抬头看他。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”,他说,“你看起来就像不喜欢我了。”


“我是个演员,”生田抚摸他的后颈,“猜猜演员最擅长做什么?”


生田接着说:“也不是没有快忍不下去的时候。拼命让自己忙起来,没有工作就找人喝酒,因为一闲下来就受不了了,像躲在被子里哭这种事也做过的,还真是傻啊!”


山下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他揽进怀里,生田拍着他的背笑说没事了没事了,都会好的。


都会好的。这样想着,什么事都有勇气面对了。他也想过就这么咬咬牙放下算了,可是那段时间松本润突然叫他去喝酒,他端了盘河豚当上门礼就去赴约了,两个人聊了些有的没的,喝到半醉的时候松本润突然说,本来不该我管的,但有些事只有旁人才看得清楚。得而复失很痛苦吧,但是失而复得的快乐会让你觉得什么都够了。但凡有一点可能性,都不要放弃,放弃了就真的没了,现在就是苦,那也是两个人一起苦,再怎么苦下去都会好的,你懂我的意思吗?


山下懂了一半,现在懂了另一半。


最后的番茄炖鸡肉菜色看着很糟,番茄煮得太久,化得不成样子了,因为生田家调料太少,味道也只能勉强入口。生田笑他做菜根本就没比自己好多少,但还是吃得很欢,山下叫他不好吃就别吃那么多了,生田说那怎么行,这可是你做的。


山下压住他往自己嘴里送勺子的手,“别吃了,我下次再给你做。”说完意识到了什么,小心翼翼地问他,“还会有下次的吧?”


生田嘴里还含着东西没咽下去,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,然后眼睛弯起来,点头含糊地说:“会有的。”


还会有下次,下下次,下下下次。


山下慢慢深吸一口气。“那……你还喜欢吃咖喱吗?”


“一直都喜欢。最喜欢了。”


“喔,”山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,“我也是一直都喜欢。有一家新店,既然都还喜欢的话,我们一起试试看?”


生田用力点了下头,像下了什么特别大的决心,“那我们就试试看。”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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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爱他们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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