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力茶爽

Chapter 4 下半部分


4.30更新


Arthur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被Merlin逼着回到Elena身边的，他飘飘然、心不在焉地与Elena交谈，眼睛越过她肩上的发丝，偷瞄向Merlin；Merlin正靠在一棵大树旁，他们目光相触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亲昵眼神，然后各自看向别处，Arthur假装自己收敛不住的微笑来自于Elena的蹩脚笑话。

“这很有趣吧？当然如果他们允许我参加群斗的话，我就会是第一了——不，呃，当然我不是说我很、喜欢打人，”Elena滔滔不绝地说，“天哪，我不该说这个的！”

“——这是不是很累？”Arthur拿着酒杯，用食指有意无意地抚摸杯沿，“试着不说错一句话，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，以免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印象？”

Elena停下她结结巴巴的解释，睁大眼睛，用她天真而惊奇的眼神看着Arthur，然后点了点头。

Arthur鼓励般地也点了点头。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有时候真正的你值得更多东西：”他清了清嗓子，若有所指地瞟向Merlin，“坦然的生活、完全的信任、属于你的爱。我从没将这说出口过，但这就是我这些天以来想告诉你的——也许隐瞒会让你更由人们所接受，但我不想要你改变什么；我只想要你，一直一直，做你自己。”

Elena在他的余光中似懂非懂地紧抿了双唇，但此刻Arthur的眼里只有Merlin；他毫无顾忌地直视他，Merlin受到撼动般地湿着眼眶，面容惊喜、自豪而欣慰。Arthur能感到自己的眼神为之浸润得更加温柔，因为Merlin在此刻看上去是如此坚韧，坚韧和脆弱——竟然完全没有格格不入。

如果Merlin没有表现得那么感动的话，Arthur想，他会为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而沾沾自喜。但完全没有，他的喉咙发紧，心脏像是泡进了苦水——Merlin要得那么少，Arthur只需要偶尔坦白地说些什么，他就全盘接受、彻底满足——而这使Arthur不可控制地自责，尽管他早已把自己战斗时的后背、早晨醒来满脸睡痕的样子、盛怒后不体面的胡言乱语、所有不为人知的脆弱，连同他的心一起毫无保留地交给了Merlin，他还是觉得不够，不够用以回报Merlin对他做的一切。

“谢谢，Arthur，”Elena的声音迫使Arthur回过头来，“他们总是说我不够矜持……”

你确实是。Arthur腹诽。

“但你并不介意这个，好吧，你几乎是唯一一个不介意的人……”Elena说，涨红了脸。

Arthur紧张而懊悔地捏紧了酒杯，因为Elena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被他的话打动得爱上了他的样子，Arthur对天发誓他一点不想让那发生。

所幸Elena接着说了，“这让我想起一位骑士……我的骑士，他从不介意我是怎样的。我们总是一起赛马、比剑、大笑，我在他面前从不需要伪装自己。在我来Camelot之前那天晚上，他告诉我，如果我嫁给了你，他会继续以骑士的身份保护我；”她停顿了一下，排解压力般地深呼吸，“但如果我改变主意了——我们就……私奔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Arthur惊喜地接嘴，发现不妥后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，“我是说，呃，你应该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幸福，如果权位的束缚让你喘不过气来的话。不是吗？”

Elena拘谨而期待地笑了笑，“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作下这种决定。太刺激了。”

“那么看来我们在和亲的事上达成共识了？无论如何，Elena，我都会帮助你的，以Arthur Pendragon而不是Camelot王子的身份。”Arthur尽力让自己听上去更真诚一点。

“谢谢你，我好激动！”Elena的神色瞬间点亮了，“我们走之后，我父亲那边就拜托你了！他大概会发怒，不过我猜你有本事解决好这个的。”

Arthur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基本上算是捅下了个大篓子。他伸出手示意Elena冷静下来，“等等，也许我们可以再……考虑考虑？没必要现在就作决策——Merlin！”

“是，殿下？”

“过来，”他朝Merlin做了个手势，“我们需要一个脑袋来出谋划策。”

Merlin向他们凑近，一脸困惑，试图解读Arthur递去的“我惹麻烦了你来说点什么挽救一下”的眼神。

“好吧，呃——好的，”Merlin弯下腰，结巴着对上Elena的眼睛，“公主，你确定你想，嗯，私奔？”

“我本来不这么打算的，但多亏了Arthur……”Elena充满希望地笑着说。

“是啊，真是‘多亏’了Arthur——”Merlin朝他甩来讽刺而无奈的目光，Arthur回以一脸坦然的“你看着办”。

“如果你不想跟Arthur结婚的话，为什么不先和你的父亲谈谈你的想法呢？”Merlin缓慢地说，Arthur在一旁看着他循循善诱的样子恶劣地发笑。“我能看出他很在意你的想法，如果你主动提出来，他不会忍心牺牲你的幸福的。”

“但要是他不同意呢？”

“那我们再考虑……”Merlin严肃地皱着眉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深谋远虑，“你知道，私奔什么的。”

Arthur简直爱死了他这副傻乎乎装正经的样子，他忍住笑，用自己靠近Merlin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后者的大腿。Merlin瞬间就弹了起来。“我们该回去了，”他慌乱地说，“我来收拾东西——如果你同意的话，公主？”

Elena颔首，起身站在一边等候着，而Arthur全神贯注地对Merlin笑出了牙齿。

“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，谋士。”Arthur低声揶揄道，把右手搭上了Merlin的脖子。

“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对她说了那些——”Merlin轻嘶，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，“要是她真的跑了你要怎么跟两位国王交待？你明知道她分辨不出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。”

“至少她明白她不该跟我结婚，”Arthur的手指在Merlin颈侧轻轻摩挲，“相当明智。”

“是啊，有鉴于没人想跟一个傻帽结——嗷！”Merlin反击道，却立刻被Arthur揪住了耳朵。“我错了我错了，快松开，混蛋！”

Arthur不依不饶地把他箍紧在怀，在Merlin的哀鸣中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颧骨。“你才是傻帽，Merlin。”他松开对方，愉悦地看着Merlin惊愕的表情。

“你……呃，”Merlin吐了口气，“噢。”

“所以这些单音节都是什么意思？MERLIN？”Arthur抄起双手，朝Merlin恬不知耻地挑起嘴角。

Merlin无奈而愉快地摇了摇头，埋头接着处理午餐的残局。Arthur密切观察着他收起野餐布的流畅动作，并轻易被Merlin的手指在一篮水果间穿行的画面迷倒了。他在此刻暗自决定要把“带Merlin出来野餐”正式提上日程。




傍晚将有盛大的晚宴，Merlin一回到城堡就被借去厨房了，以致于Arthur不得不度过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个下午。他推开寝殿的门，把自己塞进椅子里，目光习惯性地向Merlin的那朵花投去，然后才注意到花瓶里挤满了一大束玫瑰，繁盛又明艳。

那些花无疑拯救了一切。直到有仆人在Arthur房门外轻叩着门，非常专业且有礼节地请他出席晚宴，Arthur才意识到自己把整个下午耗费在了想入非非上面。他扬声回应了门外的人，花了足够的时间来收敛好傻笑，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宴厅走去。

“心情不错嘛，殿下？”当Arthur落座时，他左侧的Leon问候道。

“完美。”Arthur拉了拉衣角，目光扫视着人群，很快就看到了Merlin在一群仆从中的身影。他背对着Arthur，衣袖挽起，正在热切地与旁人讨论着什么；Gwen就站在Merlin身侧，似乎感受到Arthur的注视，向他友好地瞥了瞥。

Merlin偏过头看了一眼Gwen，沿着她视线的方向与Arthur四目相对。他们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一小会儿，然后Merlin把头转回去说了句什么，便端着金制酒壶绕了一大圈跑到Arthur身后来。

“要先来点蜂蜜酒吗，殿下？”他俯身用充满活力的语气说。

Arthur把杯子递给他，凝视着他用笨拙却方寸不乱的方式把酒杯斟满。“会是个漫长的夜晚，哈？你还必须得假装自己对这场合里的一切都挺感兴趣。”Merlin活泼地抬抬眉毛，将酒杯递还给Arthur。

“至少我对你确实挺感兴趣的。”Arthur狡黠地说，而这直接导致Merlin满脸恐慌地失手弄翻了酒杯。Merlin低低咒骂了一声，立即把领巾从脖子上取下来揩干地板上的酒液。

“你这混帐！”Merlin轻声埋怨道，Arthur回报以十分“混帐”的笑容。

Merlin没有再去换上一条领巾，这几乎能称得上是一种报复了——看着Merlin露出他那截苍白、清瘦、漂亮的脖子，还有他线条突出的锁骨，实在很难不为之分心。Arthur的视线随着Merlin在酒桌之间晃来晃去，最终晃到了Elena身上，她投过来一个感激又兴奋的眼神——意味着她与她父亲完成了一次愉快而意义重大的谈话，Arthur如释重负地想。

Merlin称职地四处忙活了一会儿，然后转过门口走进走廊。Arthur放下手里的半串葡萄，跟了出去。

“喂！”他快步赶上Merlin，在后者闻声转过头来时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Arthur？”Merlin任由Arthur把自己拉到墙角。

“所以，那个丑得不如去自燃的领巾不是长在你脖子上的？”Arthur把Merlin按在墙上，轻笑着说。

“你才丑，”Merlin说，“天啊，你真的是个傻——唔！”

Arthur把一颗葡萄塞进Merlin的嘴里，满意地看着对方咀嚼下咽。“你就闭嘴吧。”他说，“我无聊死了——”

“于是你就来拿我找乐子。”Merlin撅着嘴，“要不要我教你抛光盔甲？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Arthur重复，伸出拇指擦掉Merlin嘴角的葡萄汁。

他收回手时，Merlin的舌头飞快地舔过他碰过的那处皮肤。“呃，”Merlin说，“我该走了。Gwen在等着我帮她端酒过来。”

“好吧。”Arthur说，却没有放开他。“干完这趟你就先回去，把我的房间收拾好，放上洗澡水，顺便把衣服洗了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没什么‘可是’的，”Arthur退开一步，“还有，记得带一点酒和食物回去，点根蜡烛。”

“很抱歉这样说，但你真的会胖的，殿下。”Merlin笑着说。

“哦是吗？那么你就得每天陪我练剑，来帮助我保持身材……”

“你不胖，殿下，我保证。”Merlin立即改口，“你拥有强壮而迷人的体格。”

“我猜也是。”Arthur拍了拍Merlin的肩膀，“快去。”

Merlin在转身离开之前绝对偷笑了，但Arthur决定放过他这次。